2010年8月31日 星期二

只彈不唱的拉丁搖滾吉他天王----卡洛斯。山塔納(Carlos Santana)


        搖滾樂界內有不少特立獨行的怪卡,卡洛斯。山塔納(Carlos Santana)無疑是其中之一,他是極少數不用開口唱,僅靠吉他演奏就能風靡全場的搖滾大師。
        他在一九九四年以Supernatural 專輯再攀事業高峰,整張專輯都是找貴賓「代唱」。早期的時候,山塔納曾經偶開金口,但多數都是「和音天使」性質,幾乎從未主唱過。
對於山塔納的不開金口,說法有不少,比較站得住腳的,似乎是他自認為口音難登大雅之堂,英語說得也不是很純正。
只不過山塔納可能過慮了。「雷鬼音樂」開山始祖巴布。馬利(Bob Marley)從小在牙買加長大,口音之重絕對超過青少年時即移居美國的山塔納,馬利的英文其實就相當於台灣早期的「酒吧女英文」,單字湊成,也不重文法。
可是馬利完全不以為意,很自信地照說、照唱,反而極有特色,名曲「No Woman No Cry」就是一例 。
其實山塔納的聲音雖然有點弱但並不差,一九七一年的那曲「Everything is Coming Our Way」實際上就是由他主唱,不過很明顯地,該曲中的吉他演奏確實蓋過山塔納唱音,這樣也好,正因為山塔納專注於吉他演奏,搖滾迷也才能真正得到一位拉丁搖滾大師。


EVERYTHING'S COMING OUR WAY

        山塔納一九四七年七月二十日出生於墨西哥傑立斯可,他的父親是小提琴家,所以算是從小就有機會浸淫於音樂之中,事實上他父親也希望他繼承衣缽,無奈山塔納自小對小提琴就無好感。他說,「我不喜歡小提琴的味道、形狀,也不喜歡它的聲音」,可是他對跟小提琴形狀相去不遠的吉他卻是一見鍾情。
        音樂家父親對山塔納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。山塔納說,「我父親是音樂家,從我有記憶開始,就是看他演奏,全鎮的人都喜歡他,那就是我要的」。
        山塔納從八歲起就開始學吉他,青少年期,山塔納的父親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,舉家遷往美、墨交界的邊城提璜納(Tijuana)。山塔納和兄弟們在街上賣口香糖、擦鞋,有時也在街上表演些墨西哥民謠,賺些外快貼補家用。
        山塔納那個時候已經知道,過了邊界就是另個世界,遠比墨西哥富裕、繁榮的世界,他開始藉著看電視節目學英文,學會的第一句話就是牛仔影片裡的「把手舉起來!!」。
也在那個時候,山塔納開始跟著父親在當地小酒吧表演,接觸到正在美國興起的搖滾、藍調音樂。山塔納說,「我們在社會底層混,那些酒吧裡都是泥土地,桌面上是一個個煙頭燒出的黑洞,因為他們連煙灰缸都沒有,警察都像現在的繞舌歌手反戴帽子,就在我面前旁若無人撫摸妓女的私處,甚至把手指插進去,那些妓女屁都不敢吭一聲,否則就會被逮捕」。
然後他在充斥遊客的「革命大道」上找到工作,從下午四點到隔天清晨六點,每隔一小時上場表演一小時,舞台上是脫衣表演,一星期酬勞九美元,「第一個星期,整個表演過程裡我都處於勃起狀態,像支旗桿似的,還好過一陣子就好了」。
當年十四歲的山塔納就在提璜納失去處男之身。
山塔納在那邊打工三年,賺來的錢都交給了媽媽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


        提璜納是典型龍蛇雜處的邊境城市,卻甚合山塔納的心,因此一九六零年代早期,山塔納一家再遷往舊金山時,他非常抗拒,他自認已有能力在成人世界裡開始賺錢,根本不想再回學校,「我那時天天跟年紀比較大的人和妓女廝混,想吃就吃,想睡就睡,再回學校去跟那些小鬼打屁?」。
不過他最後還是不得不聽父母之命搬去舊金山,可是卻很不快樂,因為他和其她的同學都格格不入,「我的朋友都是年紀比較大的人,我們談音樂、談藍調,學校裡那些滿臉青春痘的同學談的是曲棍球、偷車,我一點都沒興趣」。
還好當年的舊金山是美國嬉皮的起源地,聚集了一批早期的搖滾樂團,也經常有機會碰到知名樂手的表演,這一點,倒是讓山塔納如魚得水。
        那時山塔納在餐廳打洗碗工,有空時就當兼差街頭藝人,多賺些零用錢。直到有一天,「死之華(Grateful Dead)樂團主吉他手傑瑞。加西亞(Gerry Garcia)乘坐加長型轎車到店裡來進餐,讓山塔納深受刺激,他說當時他想,「我也要像他(加西亞)一樣,他可以,為什麼我不可以」。
        當天,他就脫下圍裙,辭職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


        一九六六年,山塔納和另兩位街頭表演的朋友,貝斯手大衛。布朗(David Brown)、鍵盤手葛瑞格。羅利(Gregg  Rolie)組成「山塔納藍調樂團(Santana Blues Band)」,開始在舊金山的小酒館表演。
        「山塔納藍調樂團」可以說一出場就頗為驚豔,立刻吸引了一小批「粉絲」。這是因為他們的音樂獨樹一幟,跟當時幾乎所有樂團的樂風都不一樣,融合了搖滾、爵士、藍調、拉丁乃至非洲節奏在內,甚至歌詞都是英文、西班牙文混雜。
       不過山塔納真正的突破是他碰到了一位貴人,就是當年搖滾樂界的著名星探及經紀人比爾。格蘭姆(Bill Graham),在他強力的推薦下,剛開始嶄露頭角的山塔納有幸被邀請參加搖滾盛會「伍史塔克音樂節」演出。
        格蘭姆是是搖滾樂界有名的「伯樂」,他從山塔納還在街頭表演時就是粉絲。那時山塔納連一張唱片都還沒出過,原本根本沒機會上「伍史塔克」舞台,結果山塔納不但上了,而且那場演出搶盡鋒頭,其中一曲長達十一分鐘的「Soul Sacrifice」完全靠樂器演奏,也創了當時的紀錄。
        當天山塔納以為只會上場一下下,所以放心地嗑了一些迷幻藥,沒想到表演居然超過一小時,他演奏到半途就已藥性大發。他事後表示那真是個頗「恐怖」的經驗,「我必須不停告訴自己『老天呀,拜託不要讓我走調,不要脫拍,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嗑藥了』」。

Soul Sacrifice (Woodstock 1969)

        最關鍵的是,那次演出,引來哥倫比亞唱片公司一紙合約,結果一炮而紅,一九六九年出的第一張唱片「山塔納(Santana)」就靠著打進排行榜前十名的「Evil Way」 狂賣超過四百萬張,勇奪三張白金唱片殊榮,讓山塔納立即名成利就。
山塔納打鐵趁熱,第二年推出Abraxas又成為銷售超過百萬張的白金唱片。其中的「Black Magic Woman」更讓山塔納走上全球巨星之路。
這首曲子原先是英國樂團「Fleetwood  Mac」吉他手彼得。葛林(Peter Green)的作品,結果被山塔納演奏之後完全青出於藍,很多人都以為這首曲子是山塔納的。
Black Magic Woman

有趣的是,山塔納早年賴以成名的曲子,都非自己的作品,而是靠演繹其他人的作品,例如另一首名曲 Oye ComoVa ,就是狄托。普恩提(Tito Puente)的作品,Evil Way 則示威利。波柏(Willie Bobo)之作。

Oye Como Va -Live 1971 Original Santana Band
 


Woodstock '69 Santana-evil ways


這個現象也具體顯示出山塔納的吉他功力確實高人一等。.
山塔納音樂的最大特色就是有自己的印記,一聽就知是他。
「滾石雜誌」曾經這樣描述,「他(山塔納)是有史以來最好的吉他手之一,他的吉他有非常特別的聲音,就像是指紋一樣,山塔納的吉他既簡單又複雜,可以靠一、兩個音符傳達出訊息,不論你在哪個國家,說什麼語言,都聽得「懂」他的音樂」,而且,「山塔納的音樂永遠不缺節奏,讓你不由自主想拉著女友隨之起舞」。
     多年來,「山塔納」的團員更換得一直有如走馬燈,幾乎每次巡迴演唱都是新的組合,唯一不變的,就是山塔納本人。關於這一點,曾經擔任過「山塔納」鼓手的強瑟勒有他獨到的觀察。
        強瑟勒認為山塔納是位無時無刻都在尋求新意、突破的人,問題在於「山塔納還是山塔納,他和三年前、五年前甚至十年前的自己並無多大差異,所以他只有用更換團員的方式,來為整體表現作出變化」。
       是耶?非耶?好像也有些道理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



       實際上,山塔納也如同許多同年代的搖滾大家一樣,曾經試著改變戲路。一九八零年代時,山塔納開始大量在音樂中注入「爵士」的元素,雖然樂評的反應相當正面,可是市場的反應卻欠佳,最後,還是格蘭姆當頭棒喝,才點醒了他。
        格蘭姆說,「你們(山塔納)就是個街頭樂隊,你們早年的成功,從來就不是因為你們商業化,人們喜歡你們的原因是由於你們有族裔特色、滿身臭汗、街頭拼搏的氣質,你們上了舞台徹底解放,聽眾也跟著解放,現在你們要把自己變得更精緻,老實說,我不喜歡,我也不認為你們應該脫離那些為你們瘋狂的群眾」。
        足見格蘭姆確實不是浪得虛名,也只有他,有能力一把將山塔納拉回來。
       一九七六年,迷途知返的山塔納推出 Amigo ,重回拉丁搖滾之路,其中的演奏曲EuropaEarth's Cry Heaven's Smile)也成為山塔納的「簽名之作」。
       當時的滾石雜誌還特地作了封面故事,題目就叫做「山塔納回家啦」。



Europa (Earth's Cry, Heaven's Smile), Santana


Samba Pa Ti - Santana (Live in Mexico) 

       不過接下來有很長一段時間,山塔納並未有特別特出的作品,那段時間裡,他也和許多同時的流行音樂家一樣,迷上印度冥想,還拜了位名為欽懋伊(Sri Chinmoy)的冥想大師,取了意思為「上帝之眼」的教名「狄瓦蒂普(Devadip)」,入迷的山塔納開始長達近十年的打坐、冥想、茹素的生活,一直到最後跟欽懋伊鬧翻才告終。
        那段時間,山塔納先後和許多不同的流行音樂家合作,也陸續推出一些作品,只不過都未再像從前一樣大受歡迎。
一九八五年時,格蘭姆又出手相救,說服 Live Aid 主辦人鮑柏。葛多夫(Bob Geldof)讓山塔納的樂團登台演出,使得山塔納在唱片銷售不理想的狀況下重拾信心。
        但是,山塔納一直要等到一九九九年才達到音樂事業的另一高峰。
        那時的山塔納已經到了無人問津的程度,手上一張合約都沒有,唱片的銷售量也低到谷底。
曾經在「哥倫比亞唱片公司」和山塔納合作過,彼時在「阿瑞斯塔唱片公司(Arista)」工作的克立夫。戴維斯(Clive Davis)建議山塔納製作一張「客卿唱片」,邀請多數為年輕人的唱將擔綱,山塔納本人負責吉他的部分。
這就是當年紅遍半邊天的 Supernatural。其中的單曲Smooth 雄踞「告示牌」排行榜首位十二週之久。隨後推出的影碟更是火紅,其中以拉丁街景為背景拍攝的 Maria Maria 也登上排行榜首位十週之久。
Supernatural 總計銷售一千五百萬張,是山塔納有史以來銷售最佳的專輯,而且一舉贏得九座葛萊米獎座。

         


多年以後,山塔納曾經說,那段時間裡對他影響最大的有兩個人,一位是她的太太黛博拉,「精神上、情感上、財務上,她都是我的一盞明燈,如果不是她,我可能會變成流浪漢」;另一位就是戴維斯,在大家都認為他已過氣之後,再度使他大放異彩。彼時,山塔納的前一位「貴人」葛蘭姆已經過世。


Smooth
很顯然地,山塔納對 Maria Maria 這首頗性感的創作情有獨鍾。他後來和名廚羅伯托。山提巴尼茲(Roberto Santibanez)合作,在舊金山灣區、亞利桑納州及德州開了五家名為「Maria Maria」的連鎖餐廳。
今年已經六十三歲的山塔納一點都不顯老,很顯然地,搖滾迷應該還能對他有所期待,說不準什麼時候,他又會再度推出佳作,大家可以拭目以待。 

Santana - Maria Maria [TheWraith]